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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基于《双城之战》,我曾在《化身英雄:〈英雄联盟〉与跨媒体故事世界》[2]一文中,对拳头公司以《英雄联盟》这一现象级游戏为中心所构建的跨媒介叙事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论述,并认为“正是由于《英雄联盟》作为主体的游戏部分叙事属性的缺失,反倒成为了其更适应‘跨媒体叙事’得天独厚的条件”,这一论断实际上在当下仍然有效;而如《“大魔王”Faker:电子竞技的明星选手形象构建》[3]一文中对拳头公司如何将《英雄联盟》的跨媒介叙事拓展到电竞赛事之中进行的分析,拳头的布局显然还在继续。伴随着《双城之战2》上映以来,诸如游戏中无论是经典的“召唤师峡谷”模式中可使用的源于动画情节的英雄皮肤,还是“云顶之弈”模式新版本对于《双城之战》元素的使用,以及还在制作过程中的《英雄联盟》MMORPG企划所放出的关于“《英雄联盟》宇宙”的消息,都可以看作拳头的进一步尝试。然而,这一切却成为了作为一部动画作品的《双城之战2》所面临的问题。
正如在《双城之战》的官方幕后纪录片《双城之战:天堑》(Arcane: Bridging the Rift,2022,后文简称《天堑》)中所展示的那样,《双城之战》从最开始便不是一个自上而下的计划,而是以克里斯蒂安·林克(Christian Linke)为代表的主创们在艰难争取下,联合多方助力,终于完成一个他们所谓的“奇迹”。也因此,如果说《双城之战》是一部基于热爱创造的,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官方同人”的作品,故而有着对于角色构建的极高自由度;那么在这部作品大获成功,并因此成为“正史”之后,作为续作的《双城之战2》便面临着游戏本体的限制,必然要照顾到已在建设之中的“《英雄联盟》宇宙”剧情,曾经有着无数可供挖掘的角色的富饶土壤,在此时则成为了某种无法摆脱的枷锁。
本作所面临诟病最多的问题便是人物的OCC(Out of Character),以及叙事中心的转移,本应该作为主角的蔚、凯特琳、金克丝等戏份一减再减,而杰斯与维克托却成为了最后故事的绝对主角。但如果脱离带有阶级叙事意味的中文译名“双城之战”,而回看原标题Arcane——奥术,这或许意味着某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抉择,因为在这部已经运行了十余年的游戏中,与奥术发生关联的角色的的确确便是杰斯与维克托,相较而言,蔚、凯特琳与金克丝便不得不被置于边缘。这也是本作与它的前作《双城之战》一个较为重要的区别,如果说《双城之战》是一部完全不面向玩家的作品,对《英雄联盟》这款游戏毫无了解的人也可以得到良好的观看体验;那么就《双城之战2》而言,对于“《英雄联盟》宇宙”有一个前置了解的观众的确可以更为顺畅地观影——从这点上来看,《双城之战2》背叛了它在第一部中所获得的观众,这部作品的“独立性”被作为上位者的拳头游戏管理层褫夺,而成为了“《英雄联盟》宇宙”这一宏大图景的一部分。也因此,在《双城之战2》中,将不得不围绕维克托与杰斯,以“奥术”为题,将视野放至更为宽广的整个“符文之地”;而穿插的诸如“诺克萨斯”“黑色玫瑰”等颇显仓促牵强的剧情线,也无疑是为了接下来的故事布局;而梅尔、凯特琳与安蓓萨的战斗则可看作是某种作为游戏可操控角色的技能展示——除却凯特琳是《英雄联盟》中早已有之的英雄,安倍萨正是随着本次《双城之战2》上线的新角色,根据拳头公司公布的下一阶段计划,梅尔很有可能依旧作为“《英雄联盟》宇宙”下一部长篇动画的主角之一出场,来承担诺克萨斯-黑色玫瑰的剧情线,那么对于梅尔能力的展示便成为了为这一角色作为英雄登场于《英雄联盟》游戏的预热。2025年1月8日,以梅尔为主要角色之一的2025赛季主题CG《齿痕》公布,其后两天发布的新英雄梅尔的演示视频更确认了《双城之战》系列剧集对于游戏本体的重要影响。
如果说《英雄联盟》这款游戏中,男性玩家无疑占据了大多数的话,那么作为其背景故事的动画剧集《双城之战》由于塑造了相当多形象丰满,具有人格魅力而又强大的女性角色,于是相对游戏本体而言,吸引了更高比例的女性观众。三位性格迥异但各自具有其独特魅力的主要女性角色,金克丝、蔚与凯特琳,支撑起了《双城之战》的主线剧情。其中,金克丝可以视作“下城”祖安的化身,而凯特琳无疑代表着“上城”皮尔特沃夫的利益,而同时与二者发生关联、游离于亲情与爱情之间的蔚则成为了双城之间暧昧难明、纠葛矛盾的象征。除此之外,梅尔、安倍萨、塞维卡等女性配角的塑造也颇为出彩。相较而言,男性角色中,作为《英雄联盟》中英雄存在的杰斯、维克托、艾克、黑默丁格、辛吉德等则更多地承担了功能性的作用,以承载“《英雄联盟》宇宙”固有的设定。较为重要的两个作为“父亲”的男性角色,后来成为游戏中英雄角色“祖安怒兽”沃里克的范德尔与剧集原创角色希尔科,则注定成为了金克丝人物成长中借“弑父”完成蜕变的重要配角——正如我曾经对《双城之战》所下的论述,“米达尔达夫人作为全剧的最高权力者,是一位黑人女性。”
《双城之战2》的前六集,大家对于故事中规中矩但配以依旧精良的制作和出色的表演抱有较高的评价,口碑出现波动的节点无疑是后三集,其中最引人争议的便是第七集所营造的乌托邦般的平行世界。在这一时间线下,唯一死去的重要角色是蔚,而金克丝并没有成为那个疯狂的“下城”极客,相反,在双城之间和谐共处的大环境之下,金克丝成为了甘当绿叶为一切人“服务”的角色,范德尔认为“浪费了她的天赋”,但她自己却声称“觉得这样很好”,甚至在主世界的艾克穿越而来后,为了帮助他,成为了某种“贤内助”的角色。固然我们可以用平行世界一切皆有可能的方式来解释这一集的存在逻辑,而艾克与金克丝最后的经典浪漫情节也的确取悦了相当一部分“爱嗑”的观众——但与此同时,站在女性主义立场,并因此对于第二季抱有较高期待的另一部分观众无疑并不会对此买账,这种回归了男性主导的异性恋叙事当然可以被视作对于本季“全女”官方海报的背叛。
当然,正如前文所说,这一切都已经是“《英雄联盟》宇宙”既定的事实,《双城之战》从来不是聚焦于“双城”,那只是中文译名所带来的误读,“奥术”作为符文大陆中最重要的力量来源,它承载的必然是本就以男性为主导的“《英雄联盟》宇宙”世界观。虽然在2016年世界观重启之后,《英雄联盟》已不比以往有着强烈的性别气质,但就如在本节最初所提到的那样,作为一款主要受众为男性的游戏,其必然存在某种无法消除的性别底色;然而,《双城之战》的第一作之所以会被指认为一部女性主义作品,显然是在“奥术”这一主题之外建立起了一种上文所述的“女性主义空间”——从这点上讲,中文译名中的“双城”当然是阶级叙事的空间象征,但与此同时,这一空间也具有令主题都黯然失色的鲜明性别立场,一座可谓雄伟的“城墙”。但后续的故事则告诉我们这样一个事实:《双城之战》中浓重的女性主义色彩是其所谓某种“官方同人”的偶然;而《双城之战2》的一种意识形态回归则是作为“官方正史”的必然——这座“城”的根基并不牢固,外力之下便轰然倒塌。
这一显然来自“同人创作”话语体系的称呼再次指认了《双城之战》本身便具有的“官方同人”属性,事实上在《英雄联盟》游戏运营早期,便有一份和《哈利·波特》粉丝们创建的“预言家日报”如出一辙的“正义周报”(The Journal of Justice),虽并非官方撰写但被拳头公司承认的“官方同人”——其设定为一份存在于《英雄联盟》背景中的“瓦罗兰大陆”的报刊,其中记载了各个游戏角色的事迹或瓦罗兰大陆的奇闻轶事。而这正是亨利·詹金斯所谓“文本盗猎者”的“参与式文化”——也即同人创作的一种表现。虽然经历世界观重启,当年的故事早已失效,但偏爱以同人创作的形式来填充自己游戏的故事世界,却成为了拳头公司的惯例。在当下正在不断繁殖的“《英雄联盟》宇宙”,作为一种群体创作的跨媒介叙事典范,正拥有着这种“同人底色”。
于是,《双城之战》成为同人创作的肥沃土壤便也不足为奇了,个性鲜明的角色与互相之间复杂暧昧的纠葛关系无不为其提供营养。然而“官方同人”毕竟有其限制,成为“正史”则意味着本就对原作进行解构而带有的抵抗立场将被彻底收编——这也是《双城之战2》明明在叙事层面似乎“卖了”更多的CP,然而在评价上却全然比不上前作的原因。在这个意义上,充斥在诸多人物之间的联系犹如无根之萍,徒有其表,编剧以“卖CP”粉饰的正是主题的失控。在《双城之战2》结束后,奥弗顿的社交平台下虽不乏夸赞之声,但同时充斥着相当多的质询,要么是关于她为何“放弃了蔚”的质疑,要么是对于整部剧集中人物情感关系的并不认同。若回到奥弗顿所接受的采访,其回应实际颇具意味,她认为她应当像大多数作品中所塑造的具有普遍性的浪漫关系那样来塑造本作的情感关系。[5]
在“边缘-贴近中心的主流话语之外-中心(主流话语)”这一结构中,看似问题聚焦于“边缘”与“更边缘”之间,但关于作为主体的“中心”的探讨却是无法避免的,毕竟如果说影尚且要用论证来说明自身,那么形的存在则是不言自明。“奥术”作为标题,正是这部剧集的“形”——也即核心象征。但如果说关于奥术与海克斯科技在《双城之战》第一部中有了初步的探讨,可看作是对于后现代意识下“反科学”思潮的延伸与反思,与关于科学作为“帝国主义的神线]这一探讨却在第二部中毫无进展。似乎人们全部意识到了奥术的危害,要阻挠海克斯科技的开发——但整个故事结束,却几乎没有改变。而这也是本作的根源性问题,这意味着纵然是回归到一种经典叙事,《双城之战2》的后半部分也并不精彩。如果将视野回归到“奥术”,那么《双城之战2》似乎仅仅给出了一个浮于表面或者说难以深究的结局,没有任何问题被解决,所有的矛盾都被悬置。
通篇来看,两部《双城之战》保持了高水准的制作与独具特色但统一的艺术风格,而且无疑以摇滚乐、涂鸦等极具亚文化反抗色彩的蒸汽朋克式“下城”祖安更为突出,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可正如在金克丝与凯特琳之间摇摆不定的蔚最后与作为“上城”的掌权者凯特琳在一起,而金克丝不知所终,这种反抗终究被收编成功。金克丝在大决战选择复出之前实则已经进入了一种“隐居”状态,这可能印证着斋藤环对现实世界的某种观察:“如果我们粗略概括上述趋势,就会发现当代青年的心态正处于‘从对抗社会到疏远社会’的转变中。说起过去的年轻人,从全共斗运动青年,到不良少年,他们种种扰乱公众生活秩序的行为倾向于对抗社会,不惜诉诸暴力和犯罪。然而,全共斗退潮了,随着《道路交通法》的修正,街籍型不良少年的潮车文化受创,其后,年轻人迅速表现出了非社会化的倾向。”[7]这一多次伴随着镜子、水面等意象以及弑父情节的“精神分析式人物”,似乎最后合乎逻辑的人物弧光结束在了这次“隐居”,回归决战的参与更像是一种作为主角的必然——纵然叙事重心已然转换到了艾克、杰斯与维克托,但这一“名存实亡”的主角却依旧不得不行使她的结构功能。